有人问我最近爆红的这个996.ICU。
所谓的996,是一种工作制度,2006年的时候,我还在苏州。
没错,就是《都挺好》里那个苏州新加坡国际科技园区的某家创业公司里做实习生的时候,工作制度就是996。
早上9点上班,晚上9点下班,一周工作6天,合称996,那是2006年的事儿了。
当然,实际上我个人一直执行的是724,也就是7×24,除了吃饭睡觉任何时间都在工作。因为我同时在做很多事情,不仅仅是公司里的事情,这从我没毕业起,就一直这样。
那么ICU是个医学名词儿,它的意思是重症监护室。
这俩合起来,是码农们自黑自嘲的玩意,996是说自己工作太苦逼了,没日没夜,ICU呢,是说因为太苦逼,很多人都挂了,进了ICU。
这个项目能够一夜爆红不是偶然,它的命名击中了码农们的玻璃心,所以得到了广大开发者的支持。
我刚毕业的时候就是做码农的,所以,很懂码农的心。
应该说,码农们都有一颗玻璃心,虽然看起来似乎活在另一个世界里。
2006年,我们12个研二的学生住在公司提供的公寓里,白天一起上班,晚上一起吃饭,夜里一起扯淡,所以,炮轰加班制度,是不可避免的。
应该说我们这一代码农的命还算可以,再上一代,比如我们CTO那一代,90年代做码农的,或者上上一代,我们老板那一代,80年代末就做码农的,其实更苦逼一些。
比如我第一个老板,华为工号60,他几乎就是睡公司行军床睡习惯了。他也不认为应该有休息日这种说法。
他19岁就从南大毕业了,少年班,从此就踏入了职业生涯,第一家公司就华为,早期的华为还是挺苦逼的,当然,后来其实好的多了。
他2000年左右的时候离开了,去了美国,一样是保持了724的工作习惯,到我遇见他,已经是他回国再次创业了。
他应该有严重的失眠,大概就是不睡觉的,白天工作,夜里自己跟自己下围棋,输了拔掉一根头发。
这是他老婆告诉我的,关于这一点,其实我很好奇。因为自己和自己下怎么算输赢。
而且他不是秃子,那他到底什么时候休息呢?
当然,后来我认识的医生朋友多了,告诉我,人每天拔掉几根头发是不会拔秃的,而且没有人可以不睡觉,他只是习惯了抱着棋盘坐着睡罢了。
当然,我第一个老板现如今还好好的,没听说有啥毛病。虽然几次创业都没成,现在在国内某家集团去做董事了。
那有没有挂掉的呢,肯定有。
耳濡目染,听是听过很多的,比如某某某又被送去ICU了,比如某某某忽然就大吐血,比如朋友圈里,经常这个挂了,那个挂了,还老上新闻头条。
虽然我们也是自媒体,但是我很少写这种认识的人,因为不好下笔。
你说人家走了,我爆个料,这太不地道了,所以通常我都是默不作声。
现实中,亲眼见到的,也有。
我以前写过,去年就亲眼见到我们公司里有人,好端端坐着,就倒下了,等送去ICU,已经走了。
症状不明,用医生的说法就是抢救不及时,人就没了。那小伙很年轻,应该只有35岁的样子。
所以,你说老这么加班,对人有没有坏处?我觉得肯定是有的。
但是,你注意,我要转折了。
我觉得吧,真正导致悲剧的,其实不是加班,而是压力,尤其是心理压力。
这个分析都不需要证明,我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。
假如,我是指假如,你根本不在乎这家公司,根本不在乎这份工作,开了你也好,干嘛你也罢,你都抱着老子无所谓的心态,那就算724,我相信也很难把你整挂了。
能理解我这意思吧。
如果你完全没有压力,心理上是彻底放松的,俗称二皮脸,二混子,那加班不加班其实对人就没啥危害了。
因为你实际上是在休息,呆在公司里休息,换了一个地方休息而已。
我讲这个话,不是在替加班制度开脱,而是在告诉码农朋友们一个道理。
文武之道,一张一弛。
一张弓,绷的太紧了,就断了。
码农做的不是生产线这种可以量化的活,它还是有很多猫腻的。
所谓的可以量化,就是说,生产线不停,你一停,马上就看见了,你今天偷懒了还是没偷懒,一目了然。
而写代码呢,它虽然不是艺术创作,但比起生产线来说,还是有很大的人的自主空间。
比如,你说你没思路,你说你没想明白,你说你在思考,你说你要好好想想,这都可以拿来作为休息的理由。
啥意思?
其实你想清楚了,但是暂时不想说,想休息够了,再说呗。
甚至自由度可以更高一些,比如,没有遇见这个问题,你就说遇见了,明明遇见5个问题,你说遇见了20个,明明一个问题一小时解决了,你说花了2天。
明明不需要排查的地方,你可以说为了严谨期间,你都排查了,但其实你只是在休息。
我不是教你偷奸耍滑哦,我只是在教你休息。
码农是个良心活。
所谓良心活,就是做成什么样,很大程度上,取决于你的良心。你要是想偷懒,总能找到理由。
有人会问,你老这么做,岂不是会被人家看出来,也会影响你的考评,也会影响你的升迁,也会影响你的加薪,甚至会导致你被干掉。
这么想是对的。
所以人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情,所有的事情,你得自己拿捏尺度。
人与人是不一样的。有的人1分钟就能找到问题,有的人要一整天的努力还不一定能找得到。
如果后者要和前者去死拼业绩,那把自己拼死是很容易的。
这就是一个选择题。
当对手明摆着碾压你的时候,你到底是要拼死,拿命压,还是选择把子弹打光,然后投降。
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,没有正确答案。
我只是告诉你,还可以那么选,仅此而已。
同样,听了我的话,有的人会玩的很过,一直把自己玩到被开除为止。
这同样是个尺度的问题。
我一直说,跟聪明人说话很轻松,跟笨蛋说话很辛苦。
前者知道,人世间没有死理,无非就是针对不同的事情,不停的计算性价比,计算盈亏比。
如果觉得胜率有50%,赢了赚7,输了赔3,那就上呗。
如果觉得胜率很小,或者赢了赚3,输了陪7,那就闪呗。
但笨蛋就不是这么想。
笨蛋的世界里,只有死理。
要么死拼,拼死,无论这件事有没有希望,无论对手是谁,无论这个项目值不值得拼,都拼。
要么就偷懒,一路偷,一直偷到混不下去。
其实有远比我聊的高明的多的做法,你可以在那些有希望赚钱,那些重要的项目上下功夫,而在那些没希望的项目上打酱油。
这说白了,就是只打能赢的仗,只干出彩的活。
但这就不是可以普及的技巧了。能赢的仗凭啥给你打,出彩的活凭啥给你做,你怎么才能事先料到某些事会成某些事必败。
这是一个人综合能力的体现。
你要是已经高明到这个地步,也就不需要看我前面的那些废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