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HI~我是罗尼-奥沙利文,来跟大家闲扯一些家常。
我还清楚的记得在2016年威尔士公开赛,首轮面对老将巴里-平奇斯我有机会打出单杆147!
但当我面对一颗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打进的红球时,那一刻我的内心发出一个坚决的声音——NO!所以,一杆光明正大的146分诞生了。
那场比赛我全程都面带调皮的笑容,我可以做到,但我认为奖金配不上147,所以我放弃,让它继续增加,直到值了我再去争取。
这就像你走进奔驰车库,他们告诉你这辆车卖给你3000英镑,我的回答是“不行,太便宜了,我才不买”。
正如有的赛事不值得我为它奉献147,不是每个场馆都配得上记载我职业生涯千杆破百的伟大纪录。
此前我就说过:我肯定会在一个合适的地方打出1000杆破百,这是一项伟大的成就,反正不是在巴恩斯利那样又破又旧的休闲中心,那种地方是老人和狗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。
现在谜底揭晓了,这个在我老到只能坐在轮椅上用来回忆的场馆叫做普雷斯顿市政厅。
而世界上第一个千杆破百的人——永远叫罗尼-奥沙利文!
对了,罗伯逊应该感谢我,因为最后我把黑球和白球同时打进袋,将5000镑的赛事最高分奖让给了他。
2
每每我打开各式各样的小报,看到形容我最多的一句话是“一半是天使,一半是魔鬼”。从“自省”的角度而言,2018年的罗尼更像是一个天使,而不是魔鬼;或者换一种说法,魔鬼克制自己朝着天使艰难的迈出了一步。
因为这一点,最近俩赛季我又迎来了大丰收。我在自己与自己的相处当中越来越像是天使,而我于其他球员而言一直都是魔鬼。
我说这样的话不难理解——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当中,我最大的对手一直是我自己,值得我挑战的也只有我自己。
当真的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千杆破百的职业选手,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。我想象过像今天这样梦想成真,但有很多很多次,大脑当中都有一个人告诉我——你做不到,你坚持不了了,是时候退出了……
说实在的,在今天之前,我自己都记不得我说过多少次我要退役了,这成为了一个段子。
但过去的相当一段时间是这样的情况:别人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在哈哈大笑,但我说这话时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——只要再往前一步,那我与斯诺克真的就一切都结束了,魔鬼某些时刻已经快要大获全胜。
我很挣扎、很痛苦……所以我下意识的说些惊天动地的话求救,试图引起外界的关注。在过去20年也许更长的时间里,我和斯诺克的关系一直处在决裂的边缘。
直到6年前我遇到了体育心理学家斯蒂夫-彼得斯,于是终于有人从‘笑话’里听出了挣扎和求救的信号。
在我的一只脚已经迈向看不见底的深渊那一刻,唤醒我回头的正是他。
3
过去20年,当闪光灯一直对着奥沙利文咔咔作响;当奥沙利文一次又一次的举起冠军奖杯;当奥沙利文始终在改写斯诺克的历史……
只要跳脱出自己站在第三人称的视角,连我自己也很容易以为我就是这项运动21世纪的最大赢家。
但事实并非如此,每当我多举起一个奖杯,我就越发被斯诺克奴役,我就越发成为冠军奖杯的奴隶。
为了能够轻松的拥抱下一个奖杯,我一度每一次练习都要求自己做到完美。
但人不是计算机,生活不是比赛,要像计算机一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精确运转——只会熬坏自己的身体,自己的精神世界也会方寸大乱,进而走火入魔。
所谓自己与自己决裂、一直与斯诺克处于决裂的边缘正是这种感觉。
我之所以会走火入魔,正是因为对完美的追求根本没有尽头。
我能够坚持到今天创造千杆破百的历史,是因为斯蒂夫-彼得斯从医生、从心理学的角度让我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。
这个结果只言片语就能表达,但整个过程可谓历经千山万水。
我意识到不可能每一杆都会完美,不是你觉得糟糕的比赛其结果就一定是糟糕的。也意识到有些时候当我感到受挫,可能下一杆就会扭转局面。
我因此养成一个习惯,在每项锦标赛后,都会在自己的手机上作个备注。如果发挥很好,我就打一个笑脸。如果就是一张普通的脸,就说明还行。如果是一张悲伤的脸,就是说我打得很糟糕,一点都不享受。
有两项锦标赛之后我给自己打了笑脸,还有三项锦标赛虽然夺冠了,但我打了悲伤的脸,因为我觉得自己发挥不好。
这就提醒我,我可以打得很糟,但还能赢,我不该让自己的完美主义阻碍我前进。
斯诺克不再主宰着我,精神得到松绑,我才有心力继续打下去。
4
2014年12月初我就说过,我职业生涯的目标是1000杆破百,为此我留给自己的时间是三年。
很明显,这一天比我想象的来得迟了些,但问题在于,在这三四年的时间里,我的身心都发生了很多的变化。
我可以在与任何对手的对决当中获得胜利,我可以在与自己的较量当中拿到胜算。虽然上赛季我拿到了不少冠军,但比赛的过程并不让我真正享受。
我一直离开家在外面旅行,所以对我来说宁可牺牲一些排名之类的东西,去享受一个更好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