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2年初,我当时所在公司的老板在琼海东边的博鳌镇,面对壮丽的万泉河入海口,望河兴叹:“以后,我要把自己交给这里了”。那一年,老板获得了博鳌周边45平方公里土地的开发权。那一年年底,琼海撤县设市获批。1993年初,我被派驻公司博鳌办事处,赶上了琼海撤县设市的庆典,博鳌开发也是“新市”琼海的重点项目。
当时我们租借了博鳌镇政府临街的一栋小楼作为公司驻博鳌办事处。楼上住人,楼下办公。那时候的博鳌只是一个渔村,一条路贯通全镇,邮局、中学、镇委镇政府、菜市场、饭店、茶馆、发廊、小卖部等,全集中在一条街上。沿着路行走,5分钟的时间,可以从东走到西或从西走到东。
博鳌开发初期,我们的任务就是勘查地理,熟悉地形,了解每一处土地的特点。上班巡地,下班走街成了每天的功课。虽然地是征了,但那些地都保持原状,该种什么还种什么,没有打乱当地人的生活节奏。女人牵着牛在田地耕种,男人骑着摩托车到茶馆喝茶。
老板请日本著名规划专家田口先生来博鳌实地考察。登上海边的灯塔,俯瞰万泉河出海口。那些海岛、河流、田地、村舍,让田口激情澎湃,忘情地拍照,脱口说出了一句十分有名、现在依然具有广告效应的话:“这里是世界上河流自然出海口保持得最完美的地方。”这句话一直被当作宣传博鳌独特自然风光的宣传语。
除了巡地,我们还经常驾驶公司游艇考察万泉河及沙美内海流域,还有那几个小岛。我们归纳出,万泉河出海口实际也是三江出海口(除万泉河外,还有龙滚河,九曲江也从这里出海)。再有三岛:鸳鸯岛、沙坡岛和东屿岛。三岛之中只有东屿岛上有居民,另外两个是荒岛。我们在沙坡岛边上的水面发现了一堆状如莲花的石堆,便命名为莲花石。后来的博鳌禅寺就座落于莲花石附近。我们发现,在潮涨潮落时分,离出海口最近的鸳鸯岛会自觉分成鸳岛和鸯岛,谓为奇观。因为对博鳌的喜爱,我曾专门撰文,历数她得天独厚的景观和纯朴自然的人文风情,印在公司的宣传资料上,发给每一个前来博鳌的客人。
在博鳌生活了些许日子,我们就几乎认识了博鳌街上所有的人,打鱼的、种田的、开车的、开馆的、教书的、当干部的,都成了熟人和朋友。每个迎面而来的人,都会友善地和我们打招呼。在巡地时,我们偶尔从当地居民的家门口经过,只要家里有人,他们都会热情相迎,客气地请我们喝水吃饭。而当我们经过椰林时,若有人在椰树下,便会用绑着弯刀的竹竿,从树上勾下椰子,剖出一个出水口,我们就会抱着椰子,饮个痛快。当年在博鳌,我们与其说是开发商,不如说是热爱着这一方土地的旅人。
我是一个喜欢游泳的人,在博鳌,我如鱼得水,差不多每天都到海里游泳。出海口风高浪大流急,我没有怕过。有时还会游上玉带滩,再奋力游上圣公石。圣公石是博鳌港外侧波涛中的一块巨石,在我心里,那就是测验水性和豪情的试胆石。
那时,常有我的老乡和朋友到博鳌探访。除了到海边看海浪,游泳,在小街上吃饭、喝茶,我还会带他们到椰林去玩,喝椰子水,拍照留念。博鳌亚洲论坛旧址建立之前,海边那片椰林简直就是我的会客厅。我向朋友和老乡介绍椰林和周边的风光,就像夸耀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。那时,在博鳌,真有“不知何处是他乡”之感。
在博鳌的时光,给我留下了许多难忘的经历和记忆。后来在外面行走,只要遇见海南人,我就会问他(她)是海南哪里人,如果是琼海人,我会问是琼海的何处,一旦有人说是博鳌人,我就如他乡遇故知,马上用当地方言说出“博鳌”,然后向对方讲述自己当年在博鳌的故事,希望能产生共鸣。
自2001年博鳌亚洲论坛成立,每一年的论坛年会召开,都会有新的故事流传。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,博鳌变得越来越美。我与博鳌的联系,却越来越少,但我的博鳌情结,没有中断。这些年里,记不得去过博鳌多少回了,陪人旅游,开会,采风,等等。在博鳌,不用导游,所见的每一处景观,我都能如数家珍。每次踏上博鳌的土地,遇到仍纯朴如初的本地居民,不管认不认识,我都会热情相问,如同重逢久违的乡亲。